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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文艺创作中体现出来的快乐哲学

摘要:苏轼是宋代文艺创作成就最为全面的一位作家,他的散文、诗词、书画作品流传甚为广泛。他又是一位哲学家,借助诸多门类的文艺创作,使自己在屡经坎坷的人生中获取心灵的快乐与慰藉,同时,也为读者和受众带来了持续的快乐,这恰恰是哲学的价值所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映照了罗素的“快乐哲学”。

关键词:苏轼 文艺创作 快乐哲学 


    哲学,它的价值在于通过给人以智慧的启迪,思维的解疑而使人快乐。它使人深刻地认清外部世界,深刻地认清自己的精神世界,理解人在存在长河中的使命,能够使人在事件的无尽海洋中寻找自我,从而在快乐中寻觅理想,并在理想中生发出快乐。这种快乐又不局囿于个人,而是升华、扩展开去,使受众“会心一笑”,产生持续而恒久的愉悦。

    被誉为"世纪智者"的英国哲学家罗素,在自己的哲学观点中,针对引起人类不快乐的原因, 透彻地揭示了一些获得人生快乐的哲理和方法,比如合理的思想信念、兴趣、爱的情感、建设性的工作、闲情逸趣、学会忍受等等。“一个幸福的人,以客观的态度安身立命,他具有坦荡宽容的情爱和丰富广泛的兴趣,凭借这些情爱与兴趣,使他成为许多别人的情爱与兴趣的对象,他便获得了幸福。” 用这样的态度观照历史,我们注意到了苏轼。

    苏轼,有太多不快乐的理由,他的生活中充满了政治的凶险,生活的坎坷。可是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下,他的思想意识和行为方式与罗素的观点有诸多相通之处,他就是一个能在自己的文艺创作(包括散文、诗词、书法、绘画等)中,体现出哲学的快乐的人,是中国文人中少有的“快活天才”。今天,我们虽然并不把苏轼当成一个哲学家来看待,但又不能认为他只是一位文学家或者是文艺家。他从儒家的正视人生,佛家的否定人生,道家的简化人生中,形成自己混合的人生观(他倡导的“蜀学”就是佛、道、儒三家的杂糅与融合),把政治思想和人生哲学区别对待,以“外儒内道”的形式把两者统一起来,在有机会为天下百姓做事时,他就坚持儒家进取哲学,在遭遇不幸时,老庄佛家思想又抬头,凡事看开,乐观、豁达、幽默、诙谐。体现在文艺创作上,则是始终孜孜不倦,不为佛道思想麻痹,热爱生活,直面生活,而没有走上消极、颓废的道路。其实,罗素的快乐哲学也不同于中国的老庄思想,它是积极向上的,苏轼恰恰很好地把握了遵循和践行老庄哲学的尺度。因而,苏轼虽然一生都在政治的旋涡中起伏升沉,屡经坎坷,多次被贬,但他却始终保有一颗快乐的心。这就是快乐哲学的妙用。

    我们说,一个人只有具备了足够的智慧去认识世界才有可能获得快乐与幸福。认识世界需要观察,更需要思考。对世界有了真正客观的认识,才有可能以出世的态度来入世,找到自己的位置,确立适合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从根本上来说,快乐或幸福还是人生观与价值观的问题。苏轼为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首先,苏轼通过为自己的人生准确定位,快乐自己。

    苏轼在哲学的思考中,理解了人在存在长河中的使命,让哲学担当一种慰藉和解忧的作用,让哲学呈现一种理解的喜悦,进而由这种理解而带来智力、道德、审美方面的满足感。苏格拉底认为:哲学的目的就是教导人怎样过道德生活,要求人们在社会秩序中通过对自己位置的确认而寻找到自己的满足感。在苏轼的文艺创作中我们看到,他作为一个生命主体,有大量的忧愁与烦恼:从“乌台诗案”,险遭杀身之祸,到被贬黄州,“思过而自新”(《赤壁赋》);从与兄弟生离(《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到与朋友死别(《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从寒食节凄苦生活中的冷清孤寂(《黄州寒食帖》)到与挚爱亡妻的阴阳阻隔(《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从壮志难酬(《江城子•密州出猎》),到点点离人泪(《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这些都没有让他迷失自我,而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优美的诗文,正是面对这种人生无常的挣扎和超越。坦荡和宽容,是一种品质,也是一种智慧。《前赤壁赋》中,苏轼有“望美人兮天一方”的怨,有“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悲,但他进而以水月为喻,形象地阐明了变与不变的哲理,表明了他自我解脱的达观情怀。“……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这样,苏轼就以人类现实生活为对象,面对人的精神矛盾而建构了人的生活方向,为自己提供了思想解蔽和理论指向的愉悦。

    同时,作为画家、书法家,与作为文学家一样,苏轼始终把艺术创作做为自己调适情绪,完美人格的媒介。苏轼的多才多艺自不待言,他天才横溢,神完气足,在中国传统艺术中,尤其是表现中国笔墨欢愉的情趣上,他独创一派。兴趣,是快乐发生的源泉。他在生活中最主要的使自己快乐的消遣,除了文学创作,还有他的“戏墨”之作,因为他的创造性的艺术冲动非此不足以得到自由发挥,而最终给中国艺术留下了不朽的影响。苏轼不仅首创了著名的“墨竹”一派,也创造了中国的文人画。他在论自己的书画时说:“吾书虽不甚佳,然出自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这就是苏轼的一大快乐。这种快乐还可不断地生发、延伸:因为中国的书画艺术为了寻求富有活力的线条,必须把目光投向大自然,自然中的线条永远是暗示着运动,且其变化丰富无限,这势必产生一种极具张力的律动之美,记录下来,成就不朽的艺术作品。因而,苏轼这一派的文人画也叫“写意”,“意”字大致就是“艺术家所要表达的”,“写”即“抒写”出来。一旦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印象留在纸上,艺术家便感到满足,感到快乐。苏轼正是先在大自然中寻求到心灵的慰藉,随之用笔墨展示出其快乐。这恰是他智者的快乐。

另一方面,苏轼将哲学表达文学化,借助文艺创作,不仅带给其本人快乐,也带给社会公众一种普遍的快乐,愉悦了受众。哲学,应具有强烈的对接受者影响、塑造的功能,易于被社会公众所倾听阅读,并在快乐的气氛中,使接受者获得教益。罗素说过:“凡是心灵关照整个世界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就和世界一样伟大。” 

    生活在现实社会中的人,都有着不可避免的精神纷扰和价值迷乱,更有着摆脱这种纷扰和迷乱,从而获得精神慰藉的需要,苏轼自觉不自觉地承担了这样的任务。他在哲学的思考中,并不采用“阿Q精神”式的自我安慰,也不一味地粉饰太平,他要帮助人们发现人类的痛苦,激起接受者的兴趣,然后使其导向快乐。更重要的,还在于他要指出人在现实中应以什么方式加以延续、扩展这种快乐。苏轼在其文艺创作中,以情与理的统一为出发点,以活泼语言和畅明风格所构成的哲学形式,来揭示和发现社会生活的内在本质。他的《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既是文艺随笔,同时又是悼念亡友的记人散文,但我们读后感觉到的不是颓然神伤,而是对人间真挚友情的赞许,对富于洞察力的幽默的肯定。读了他在文中引用的与友人往来唱答的诗句,竟每每也使读者“失笑喷饭满案”,这种娱情娱性的快乐,对于读者来说是何其珍贵。

此外,思想的深刻性并不以语言的晦涩为标志,而是以语言的欢快和风格的鲜明来体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情趣与理趣的完美融合,使读者在吟诵该诗时,总会有一种美丽而快乐的感受。《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苏轼并不掩饰“高处不胜寒”与“人有悲欢离合”的痛苦,但他能从情与理的角度,揭示“此事古难全”的深刻道理,进而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呈现出社会生活的内在本质,进而导向人的内心的安祥与快乐。读者常以阅读他的作品为乐,因为他在作品中总是关心世事,抗言直论,不加隐讳。他的作品流露出他的本性,亦庄亦谐,生动有力。他之写作,除自得其乐外,又因其字字自真纯的心肺间流出,也娱乐了读者的心。

    再看他的艺术创作。类似“西园雅集”那样的盛事,在苏轼的生活中是很普遍的,而他在艺术创作之时,令多少身边的名人学士都为之倾倒。比如当朝驸马向苏轼索字恐不是为了字画的增值,而全为从中可寻求与书者的精神共鸣,以达到心灵的快慰。苏轼的艺术创作,恰恰能把自己创作时产生的满足与快乐传达给观赏的人。难怪在他去世后,因党祸复起禁了数十年的他的著作和墨宝,竟流传全国,包括北方契丹统治区。其传播的广泛正可说明它带给人们的是不可或缺的灵魂的快慰与超越。

    综上,我们说,苏轼的文艺创作,使自己和所有受众在轻松的写、听、读这一过程中,产生了世界观和人生观上潜移默化的转变,从而形成了智慧性快乐与思想性快乐,他的创作实践正与罗素的观点不谋而合。林语堂说:苏东坡这位天纵大才,所给予这个世界者多,而取自这个世界者少。他不管身在何处,总是把稍纵即逝的诗的感受,赋予不朽的艺术形式,而使之长留人间。在这方面,他美化和丰裕了我们每个人的生活。这是其本人与公众共同的快乐。因为他提供给我们智慧启迪,思维解蔽,思想导向,精神激励,进而带给我们“会心一笑”,带给我们持续的快乐,我们应该感谢他。




参考文献:

[1] (英)罗素(Russell,Bertrand) [M] 王正平,杨承滨译 快乐哲学 中国工人出版社1993 

[2]徐中玉 论苏轼的创作经验[M] 华东师大出版社 1981年

[3]林语堂 苏东坡传[M] 张振玉译 上海书店出版社 1989年

[4]李荣海 快乐哲学[J] 济宁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2003年1月

[5]彭秀兰 罗素的快乐哲学[J] 天中学刊 2001年第16卷第03期

[6]中国法书精粹•苏轼册页选[M] 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 2001年7月

[7]唐宋词鉴赏辞典[M]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8月


(原载《辽宁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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